星耀山河

【杨晰】你PTSD和我爱你,有什么矛盾吗?

大逃猜第三发






高杨发现王晰有PTSD,其实是个相当偶然的机会。如果不是那天刚好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,如果不是那天本来要做心理评估的队员请了病假,他本应被瞒得很好。

 

子弹纷飞,穿过茂密的橡胶树从,耳边有扣动扳机的声音,有子弹打进血肉沉闷的声音,有粗重的呼吸和痛苦的哀号,然后又被直升机螺旋翼的轰鸣掩盖。他半跪在树丛后,从头上流下血来,半张脸都被染红了,瞄准镜里一个两个全是倒下的人,他已经无法辨认是敌是友。“Elvis!”有人大喊他的名字,他回过头,是前一天还在跟他把酒言欢的俄罗斯兄弟,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,林间炸开了一朵烟花,就在那男人站的地方。这男人的身体飞了起来,又重重地砸在他脚边,再也没能站起来。四面八方传来爆炸声,火光窜得老高,树木被引燃,林间回荡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哭喊声,宛若地狱。有车轮声从远处传来,他抬起头去看,装甲车墨绿色的外壳已经出现在地平线,火光不断从瞭望孔和射击孔闪烁,有人在扫射,这是真正的无差别攻击。他望着逃命的人,有的人能成功,有的人则永远倒下,脆弱的就像泡沫,一颗小小的,快速旋转着的钢珠就能打碎它。“王晰!!”是他的队长,他看见从火光深处,站起来一个男人,他拖着一条腿,满身血污,努力向自己走来。才走了两步,甚至更少,他就僵住了,双眼紧紧盯着王晰,眼神却逐渐空洞而涣散了,他颓然的跪了下去。有一颗子弹从他胸椎左边穿出来,接着又是几颗,他抽搐着,面朝下砸在了地上。王晰已经麻木了,他近乎神经质的爬上树屋,仔细辨认着枪声的方向。他的观瞄手已经不知去向,王晰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耳朵和眼睛。他机械的汇报着,尽管没有人听。“目标12点钟,距离900米,风速10米,目标确认,击中目标,撤退。”然后他换个地方,再来一次。然后再换个地方,再来一次。直到他确认自己视线范围内再无活物,才摘掉了瞄准镜,趴在地上喘息。这时树林间已经很安静了,连鸟叫声都没有,他的枪里还剩一颗子弹。突然一阵剧痛,他低头,看见自己胸前穿出了一颗子弹,透过弹孔,他甚至能看见高速旋转产生的空腔。

“啊!!”王晰大叫一声坐起来,被高杨一把按进了自己怀里。他身上全是冷汗,头发,睫毛,全都是湿漉漉的。高杨被他吓到了,扣着他的肩膀,不断抚摸着他的背,“都过去了晰哥,别怕!”王晰下意识的揪住高杨的衣服,食指机械的重复着弯曲的动作,整个身体却拼了命的往他怀里缩。他本来就瘦,现在更是小小一团,高杨拍着他的背让他放松下来。“是个噩梦而已,晰哥你看,我在这里,我在这里抱着你呢!”王晰显然听不见他的话,他闭着气,眼睛睁得老大,怕冷一般用脸去贴高杨的胸膛。高杨心疼坏了,甚至忽略了平常这个时间自己应该还没回家,王晰的身子冰冰凉凉,时不时抖一下,他恨不得把人含到嘴里,揉进骨血里。可他没有,他把王晰的脸捧在手心,一下一下吻他。“晰哥,我在这里。”额头,“晰哥,我在这里。”眉心,“晰哥,我在这里。”睫毛,“晰哥,我在这里。”鼻尖,“晰哥,我在这里。”嘴唇。他一遍遍的重复着,不厌其烦,等王晰会转着眼睛寻找他了,才把人松开。

 

王晰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,他眨眨眼,眼神恢复了清明。“我没事了,吓到你了吧?”王晰从他怀里退开,揉着额角,看上去有些疲惫,事实上他也的确消耗了过多的体力。高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,剥开放进王晰嘴里,“没事晰哥,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?”他压着王晰的肩,让他躺下,自己跪在床边帮他按着太阳穴。王晰舒服地小声哼哼起来,他含着糖,发音不太清楚,但高杨还是听见了,他说“两周年快乐”,于是他俯下身吻他,“同乐。”

 

王晰缓过来一些,他翻身坐起来,“哥买了蛋糕,咱们快开始庆祝吧 !”餐桌上摆着一块蛋糕,不大,但很漂亮,旁边放着一个数字2形状的蜡烛。高杨略一迟疑,还是点了蜡烛,他清楚的看见王晰的脸色在火光开始跳跃时快速的白了,他握紧的拳头和紧张的神色根本藏不住,可高杨选择视而不见,因为王晰还在唱着那首《她真漂亮》,这是他们的定情曲。最后一个音结束后,高杨凑近吹灭了蜡烛,借着双眼切换暗视觉的短暂空挡,藏住了深深的担忧。

 

不是他不心疼王晰,而是他知道王晰有必须参与工作的理由。当年整个行动队全灭,只有王晰活了下来,虽然受了重伤,但好歹是健全的回来了。那时还有一些不好听的传言,王晰都咬着牙受了,他明白说什么都不能证明自己,除非报复回去。按照惯例,执行过特殊任务的队员归队后是要进行心理评估的,来排查是不是存在被策反或出现其他心理问题的倾向,王晰的数据,正常的让人惊讶,评估组给了他通过证明。高杨那时还在诧异,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,现在他明白了,王晰是装出来的。他的的确确正在遭受PTSD的折磨,并且程度还不轻。王晰给他讲过很多次当年的事情,高杨还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,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一遍遍把自己的伤口揭开给别人看,以此来刻下更深的伤痕。王晰洗完澡,躺在高杨怀里,问,“小羔羊,你还想听听当年的故事吗?”高杨却摇摇头,“不了晰哥,今天你很累了,换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?”他不待王晰回答,把他又搂得紧了些。“从前,有个小男孩特别胆小,他怕黑,怕鬼,也怕高,但他不怕狗·······”故事还没说完,就听见了王晰均匀的呼吸声。

 

第二天一早,他和王晰一起去上班,在一个亲吻后分别进入不同的大楼。这天早上阳光明媚,然而下午却突然电闪雷鸣,狂风大作。即使是不信鬼神的高杨,也平白生出“何方道友在此渡劫”的疑问。他有点担心王晰,每次打雷闪电,王晰看上去都有些没精神。他打电话给王晰,得到无人接听的回应后,罕见的焦躁起来。他撑着伞,去了王晰的办公室。“王晰?他带队伍出去了,我看看啊······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就走了·····诶你去哪啊?”高杨狠狠皱起了眉,两个小时前,那会儿还是大晴天。他再次拨打了王晰的电话,这次直接就变成了无法接通。他跑到停车场,开着车就要出去找人,迎面撞上了刚回来,还在收装备的王晰的队员。“晰哥呢?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?”“哦,王组说他看见了个老熟人,让我们先收队了。”“那你们是在哪分开的?”“八区。”高杨油门踩到底,也不管雨天路滑,八区····八区有海岸线····港口····邮轮···仓库···集装箱···王晰才回来不久,他那些明面上的熟人没有会往八区跑的,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,要么是线人,要么是仇人。

 

高杨赶到时,王晰正在暴雨中疯狂挥拳。他的配枪扔在一边,雨水中泛着黑沉沉的冷光。高杨没见过他这么暴力的样子,好像他正在击打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个沙袋,一个西瓜,或是其他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。他用手肘恶狠狠的向那人的眼窝砸去,却又在惊恐的尖叫中撤了力,高杨穿着白衬衣,湿淋淋地站在他前方。雨水从他前额散乱的发梢滴下,把视野溶化成一团团色块,高杨站在驳杂的颜料堆里,干干净净,冷冷清清。王晰往后退了一步,裹紧了外套,拔腿狂奔。其实他没必要跑,刚才那个被他教训的男人在金三角很有名,他们找了他好几个月,没想到却让王晰误打误撞碰上了。追逐、子弹、轰隆隆的雷声、王晰一时间失去了判断力,恍惚间他回到了那一片业火中,直到高杨出现。他潜意识觉得,不能让高杨看见自己这么癫狂的样子,于是大脑下达了最直白的指令,跑。高杨捡起王晰的枪,把这个男人拖上车,然后去找王晰。

 

王晰太会躲了,等高杨找到他时,天色都暗了下来,王晰背对他蹲在一处屋檐下,紧紧裹着外套,高杨的鞋跟和地面撞击,每发出一次啪嗒声,他就抖一下。这种大雨打不打伞没什么差别,高杨也湿的差不多了,他慢慢走近王晰,在他身边蹲下, “没事的晰哥,我来接你回去。”他想给王晰一个拥抱,王晰冷得缩成一团,外套里却传出了异样的动静,高杨拉开他的衣领,和一只小奶猫对上了眼神。猫咪细声细气地叫着,浅黄色的脑袋转来转去。母猫死在不远处的墙角下,如果王晰没有把它抱进怀里,明天一大早,甚至今晚它就能跟自己的母亲在底下团聚。“我不是故意的····”王晰像是自言自语,“没事的,没事的晰哥,他在我车上,我们得把他带回去,好吗?”王晰抬起头,揪住高杨的衣袖,“他没死?”“没有,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,所以晰哥,我们要快点回去,”高杨看王晰还有点犹豫,伸出手指挠了挠猫咪的下巴,“再说了,这个小家伙需要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。你也是,你都湿透了。我也是。”王晰站起身来,抱着小奶猫跟他往车上走,一坐好就被塞了一块巧克力,“吃了吧,能好受一点。”王晰吃了巧克力,吹着暖风,昏昏欲睡起来,怀里的小猫在他胸口踩奶,指甲钩花了他毛衣胸前的红心logo,高杨斜着眼看着这个小毛球,觉得愚蠢真是一件好事,幼兽只管撒欢,不必管天摇地动。他不喜欢小动物,可如果王晰喜欢的话,养一只也不是不可以。

把后排受了伤的人移交给专案组,等王晰做了简单的汇报,他们才回家。王晰欲言又止。“晰哥,你说小猫吃什么啊?我听说猫不能喝牛奶,会过敏的。”高杨突然开口问他,王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,有些猝不及防,“啊···我也不知道·····”“这样啊,那我们先回家换个衣服,然后去小区门口宠物店问问吧?”高杨侧过头,眼尾弯弯的,微笑着问他,王晰点点头,扭头看着窗外。等王晰擦着头发出来,高杨正一脸苦恼,“晰哥,它好像特别喜欢你这件毛衣,怎么都不肯让我用毯子包起来。”他跪在猫咪旁边,摊着手。王晰一愣,想了想,“那就把这件毛衣送它吧,估计呆久了有感情了。你快去吧,别感冒了。”高杨一步三回头的瞅着小猫,依依不舍进了浴室,用比平常快很多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干净。“这么快?”王晰也挺惊讶,看样子高杨对这小猫还真的挺上心的。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,有了那么点柔和的意思,他抱着猫,高杨撑着伞,走进宠物店。做了基本的健康检查,又买了幼猫专用猫粮,王晰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看高杨仔仔细细询问养猫的注意事项,突然就被安慰到了,好像“王晰疯了” 和“王晰感冒了”对高杨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。

 

再走出宠物店时,雨停了。“晰哥,你给他取个名字吧?”王晰垂下眼看着在他怀里转来转去的小脑袋,“叫蛋黄吧,还挺像的。”高杨笑起来,“蛋黄,蛋黄?”他叫,猫咪也回应了一声,“晰哥,它好嗲啊······”

 

蛋黄是只很皮很皮的猫,王晰养的君子兰开花时,它一爪子拍掉一片花瓣,还献宝般送给高杨,逼得高杨在王晰面前再三保证他没有给蛋黄教奇怪的东西。蛋黄也是只崇尚love and peace的猫,高杨和王晰一起打超级玛丽,王晰实在对高杨的操作实在看不过眼,偶尔会吐槽他一句“你好菜啊”,蛋黄就会喵喵叫着把前爪搭在王晰膝头,像是在劝他“算了算了,你自己的男朋友,忍着点忍着点。”高杨依旧对蛋黄明宠暗怼,直到夏天到来。今年夏天来得很突然,一夜之间气温就突破了30度,两个人都太忙了,家里空调的滤网还没有洗,高杨还在加班,专程打电话给调休的王晰,“晰哥,你先别开空调,太脏了回头你嗓子要不舒服,等我回来洗干净了明天再用,今天先开风扇将就一下。”王晰一边嫌他啰嗦,一边甜蜜地微笑着把电风扇翻出来,插上电源,然后抱着西瓜,坐在沙发上,打开风扇。

 

这风扇估计年久失修了,声音大的出奇,王晰僵在了沙发上。高速旋转的叶片,异常的机器声响让他觉得不太舒服。这一点小小的不适很快就放大了无数倍,他开始感到心跳加速。他伸长手臂去够风扇的遥控器,结果突如其来的耳鸣打乱了他的动作,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滚下来,碰掉了放在西瓜上的不锈钢勺子。勺子落在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趴在猫窝里睡觉的蛋黄闻声出巡,它已经是只大猫了,橘猫,很有存在感。它跑到王晰身边,舔他露在外面的小腿,又焦急的喵喵叫,一会跳到茶几上,一会又落到地面,王晰捂着耳朵,没空管它。蛋黄看上去更焦躁了,它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怎么了。直到它注意到墙角闪着故障红灯的电风扇。这世上的巧合千奇百怪,就像猫咪明明只是出于好奇的本性,却误打误撞,或许也是由于扑过去时的体重优势,按下了开关。王晰得救了。蛋黄回过头,看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主人,看看不再有反应的风扇,好像突然被上帝打开了灵智,它咬断了风扇的电源连接线。王晰腿还是软的,就看到了蛋黄被弹飞,他赶紧走过去,把猫抱起来。蛋黄像傻了一样,自己被电得还没回过神,舌头伸在外面,胡子都卷了,脸上的毛也少了一小块,他又心疼又想笑。高杨回到家,就看见大变样的猫,问了王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“别罚站了,看着怪可怜的,再说蛋黄也帮到我了嘛。”王晰靠在高杨旁边,看他黑着脸训猫。“不行,帮你是应该的,养猫千日用猫一时,咬电线就是它的不对了,我们还是要赏罚分明”

“蛋黄,你已经是只成熟的大猫了,要帮忙照顾晰哥知道吗?你看别人家的猫,会调空调挡风板,会抓虫,会关灯,你也要努力啊,不然都对不起你比别的猫多长的肉!”

蛋黄:喵喵喵,喵喵喵!(你妈的,为什么!)





我好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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